第27章 杀他
玉清小院，艳丽轻盈女子挥袖招客，含笑与身侧男子饮酒作乐。
男子则是各种荤话层出不穷，弄得怀里的美人笑个不停。
与笑音相伴的是呛人的脂粉香气，几乎笼罩整座红木建筑。
在小院主阁最华贵的雅间，扶窈侧身凭栏，单手撑起下巴，懒散地低头，桃花眼微弯，她心情甚好，双垂髻宛如绒兔的那双长耳朵，往左右甩，瞧起兴奋又俏皮。
她兴冲冲地看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可瞅了快半柱香，她还是没瞅到一个俊美的男子。
果真如太后说的那般，要来青楼追欢取乐的男子，都长得不太好看。
她兴致缺一大半，懒懒掩面打了个哈欠，轻快转身，盘腿坐在鹅绒软塌上，撑起脸蛋，瞧起来一脸无精打采样儿。
她稍抬眼皮子，接过燃叶递来的果盘，连往嘴里丢好几颗菩提子好几口，心头的郁闷才少些。
她最初兴致高涨，打算给莫礼岳一个教训，谁知莫礼岳今晚还没来。
这倒也无妨，此番算她头一回来青楼呢，她也存了些心思，想要瞧瞧这玉清小院到底有何种乐趣，让全荀都的男子都挂在心上。
可瞧来瞧去，也没觉着多好玩，倒是气味香得腻人。
燃叶瞧着自家主子宛若个吃鼓腮帮子的松鼠，不停往嘴里投掷吃食，可还是恹恹的，似乎有万缕愁绪那般。
这番又愁又可爱的面容融在一块，看得她捂唇憋笑，可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扶窈一个横眼射过来，弄得她更是笑个不停，索性不遮嘴了，仰头大笑起来。
盯梢的六平匆匆敲门而入，见到瞪眼的扶窈，又看一眼乐极的燃叶，这主仆二人又在乐呵什么？
他鞠手作礼道：“公主，人来了。”
扶窈一扫没精神的模样，打了个哈欠后，幽幽瞪燃叶一眼，身子往前倾，道：“药可下好了？”
六平道：“回公主，都安排好了。”
挨了一炷香的功夫，扶窈眼睛一亮，直接跳下软塌，握紧两侧的披帛，马不停蹄地走出雅间。
走出雅间，各种混杂的声音充斥耳畔，扶窈低头快步走着，边走边垂眸打量四周，燃叶还有其余两个丫鬟紧紧将扶窈围在中央，唯恐别人瞧见扶窈。
当身着墨蓝衣裳的一众人进入扶窈的视线时，她脚步微顿，眼睛净是不可思议，还真是没想到顾宴生的动作竟如此之快，这么快就派人到此处了？
她舌头在口腔打转一圈，有些不耐，她定睛瞧那几名男子几眼，掀唇低嘲，与燃叶对视一眼，绕道走向另一个旋梯，避开那一众搜寻的人。
伫立在那扇紧闭的金丝楠门外，便能听到里头歇斯底里、暴躁的谩骂声，谩骂内容十分的不堪入耳。
可落在扶窈耳里，十分舒适，她伫立在两米开外，轻轻勾唇，优哉游哉地交叠双手，听着莫礼岳难听的嘶吼。
驻守在门外的两位侍卫，听到莫礼岳说的污秽话，两张脸无一不红着，抬头看着他们主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能道一句厉害，他们主子果真不是平常女子。
“开门。”扶窈笑道。
侍卫麻利地推开楠木门。
一推开楠木门，便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迷香味，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弥漫在空中，扶窈捏起绸帕的一角捂着口鼻，又左右扇了扇，拧眉乜斜里头一片雾气模样，即便还未走进去，她便受不了，往后退了几步后，又停下步子。
可这番好戏，她怎能不看？
等到房内浑浊的气息消散了些，扶窈才慢慢悠悠地往里走，穿过纱制的隔断玄关，再往右转。
她瞧见一张宽大的四柱帘纱圆床，这张床可不是一般大，睡上四五人不成问题，还真符合这地儿。
扶窈睨着床上的莫礼岳，他四肢遭麻绳紧紧绑住，根本无法动弹，可还是拱起身子，对床做些下流动作，头又死死蒙在床上，胡乱地叫喊。
她放下捂着口鼻的绸帕，轻轻嗬笑，嘲道：“这番滋味，如何？”
她可是特意挑选的这款迷药呀。
莫礼岳所中的迷药，同他在莲归坊给她与顾宴生下的迷药相同，顾宴生所受的滋味，莫礼岳怎能不试试？
莫礼岳听见她的声音，胡乱蹭的身体戛然停止，一张猪肝色的脸猛然抬起。
忽地一转头，一双充血的眼睛狰狞地对她上下打量，可似乎又想到什么，脑袋止不住往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流着口水，猥琐地笑了笑，“嘿，公主，莫非那病秧子喂不饱你？”
他奋力扭着身子，整张脸狰狞的可怕，他想要挣开麻绳，最后麻绳没有挣脱开来，气喘吁吁地死盯着她，“公主”他提高音量，几乎吼了出来，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臃肿的身体往她这边爬，“你个贱浪蹄子！想跟老子亲密，就快放开老子！别不识好歹！”
只不过，莫礼岳压根没有靠近她的机会，她未开口，两名侍卫立即左右扣住莫礼岳，弄得莫礼岳毫无反手之力。
他们极其不悦，这个男人竟敢如此说他们主子？随即将莫礼岳的脑袋死死扣在床上。
扶窈气极，心口简直是遭人在放炮仗那般火大，莫公怎教出来这般不入流的儿子？
她攥紧手上的绸帕，揉成一团直接砸向莫礼岳的脑门，但这根本就不解心口之气。
这莫礼岳还真是不怕死，竟敢用这种话激她！她愤然指着莫礼岳，道：“给本宫掌他的嘴！”
狗嘴吐不出什么象牙，那就得好生敲打一番！
燃叶没带犹豫，立刻上前，她心疼自家主子，竟遭人渣胡说，使着吃奶的劲儿，开始扇莫礼岳的巴掌，可没扇几巴掌，自家的手倒疼起来了。
扶窈止住燃叶，斜眼看那猥琐的男人，冷道：“去叫六平来。”
六平原来是监御司的太监，做起掌嘴的事，再如何也比燃叶熟练。
莫礼岳见没人掌嘴后，抬起他那张猪头大嘴，可即便是五官都浮肿，还是阻挡不了他脸上猥琐的神情，他贼兮兮道：“公主呀！您何必跟我一般见识呢？你贵为一国公主，还与家妹是闺中密友。”
说到这，莫礼岳故作惊呼一声，脸上的笑愈发邪恶，“想必你已经知道家妹出嫁一事吧？她嫁的荀都富贾陈老爷呢！与我妹妹相差也不过四十岁多罢，多是般配！你个”
就在莫礼岳想要继续说下去时，匆匆赶来的六平直接扇了莫礼岳一巴掌，“你个狗东西！竟敢如此放肆！”
扶窈蹙紧眉目，舌尖顶着虎牙尖，逐渐收紧了披帛，将绸绒披帛裹紧她纤细的腰背，莫淑筠可没半点没提起她要出嫁一事。
若说方才心头是遭人放炮仗，那么她现在就是遭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压根喘不过气来！
莫淑筠为何不愿将此事告知于她？莫不是她真的就想嫁给那年过花甲的陈老爷？
她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想，莫淑筠还真敢将一辈子的幸福奉于世俗礼数。
六平不忘禀报，道：“公主，外头的那群人要搜到这儿了。”
扶窈挑起右眉，眼眸带着戏谑，她撇头看向绸窗，似是有人影在外头默默梭梭，应当是顾府的下人。
不得不说，顾宴生手下的人，动作还真是快，她瞧了眼已然神志不清的莫礼岳，神情有些沉默，便叫停了六平。
“留他在此罢。”她道。
应当能拖延一番时间。
随后，扶窈一行人便从后门匆匆离开。
一盏茶时间过去——
这扇楠木门遭一名丫鬟推开，一名华服女子悄然而至，打量几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她掩面哈哈大笑，像是看见什么好玩的物件般。
丫鬟找到一块绸帕，双手奉给华服女子，“公主，这是扶窈的绸帕。”
华服女子细看几秒，便骤然紧握在手心里，勾唇笑着。
她将绸帕砸到莫礼岳脸上，斜睨床榻上的男人，笑道——
“暮棠，快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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