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终章：无岁月可偷4
“妈，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家休息休息吧。”
周阿3进协和的时候医院给他分了一套房，不远，就在医院旁边，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向珊见了，连忙说：“叔叔阿姨，我带你们过去吧。”
周妈妈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背，说：“向珊啊，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阿3看着一脸疲惫的向珊，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对不住她，于是说：“向珊，谢谢你。”
向珊听着这段时间周阿3对自己说的第一句人话笑了笑。
“没事，应该的。”
三个人结伴而行出了房。
瞬间，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
周阿3吃力地接了电话。
“喂，李越。”
“周阿3，有空回青月一趟吧。”
李越只说了这么一句，周阿3就懂了。
眼前突然就出现了那封信，于是慢慢说：“白事，不想去怎么办？有喜事了再叫我吧。”
电话那头的呼吸瞬间重了很多，慢慢说：“也算喜事吧。他，有弟弟妹妹了，立夏那天生的。
哥哥叫林让，妹妹叫林郊。”
闻言，周阿3愣了好久好久。
他听着这两个名字，突然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爬上了心头。
怪不得，怪不得他可以这样无牵无挂，肆意妄为。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周阿3颤着声音，“立夏生的好，立夏生的好。
林让，林郊，兄妹啊，真……好。
真好。
哥哥可以保护妹妹了。
以后，妹妹，有哥哥保护了。”
李越听着周阿3的喃喃自语，心里感慨万千，他也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到了如此地步。
舔了舔干涩的嘴皮，沙哑着嗓子问道：“还来不？”
“来……来……
当然来了。”
这六个字说完后电话两头都没了声音。
很久以后，周阿3开口了，“小学课本里的那个小男孩叫小明，小女孩叫小红。
每次写作文的时候，老师都说小明和小红怎么怎么了。
小明永远很聪明，小红永远很笨。
只有我和半生写的和别的同学写的不一样。
我的作文里，小明是小半生，小红是小阿3。
半生的作文里，小明是小阿3，小红是小半生。
第一次这样写的时候，老师死活不同意，一定要让我们把名字改成小明和小红，说不能这样写。
可是，我和半生更倔。
后来写多了，老师也就习惯了，不管了。
再后来，我们俩因为这个名字就成了我们那一届的奇葩。
小明是哥哥，小红是妹妹。
以前，没有哥哥保护妹妹，现在有了。
有了……”
李越听着耳边娓娓道来的故事，心里一窒，原来当年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啊，怪不得当初的自己听不懂。
现在听来，懂是懂了，但是心里却是很难过，这个故事，只属于他们俩，旁人，无法感同身受。
那个人，更狠。
好不容易这么多年了，总想着时间一长就好了，但是没想到，如今，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很专情的那个男孩子当真将他的承诺付诸行动了。
但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他们的伤好不容易有了疤，如今，却被现实撕得血淋淋。
这个伤口，这辈子都不会愈合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周阿3颤颤巍巍挂了电话。
手里一软没了力气，电话就掉到了被子上了，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整个身体颤个不停，
心尖也颤个不停，
他……他怎么……怎么可以。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真的不敢去想。
没有人知道这几年他一个人在西藏是如何撑过来的。
他不能，也不敢去想。
原来，他才是最深情的那个人。
他才是掩饰得最好的那个人。
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面前，一文不值。
大约一个小时后，向珊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阿3睁开眼看了一眼来人后又闭上了眼。
向珊看着他对自己的态度，苦着脸笑了笑。
慢慢走在病床前，看着周阿3那张脸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开口，“周阿3，你把眼睛睁开吧，我给你说件事。”
周阿3这才睁开眼，盯着向珊说：“什么事？”
只见向珊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周阿3，我知道，当初你肯正眼看我，只是因为我这张脸和半生有些相似，是吧？”
不去看周阿3有些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半生时，我就觉得她有些眼熟，直到第一次去青月找你，这才明白了为什么？”
那时候我就在想，原来是因为这张脸，我才从你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我还一直傻傻地认为是我的努力，我的真心打动了你，你才肯答应和我做朋友的。
没想到……
周阿3，从那之后，我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我都觉得恶心。
我总觉得，我就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毫无价值的替代品。
周阿3，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那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即便你说过这几年不会找女朋友，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我总想着就算是一块石头，我也能把他打动吧。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你居然会为了半生想去死，呵呵，你这份感情我还真的看不透。
说你喜欢她吧，你不喜欢。说你不喜欢她吧，你又舍得丢了你的命去找她。
周阿3，你这份深情，我真的看不透。
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喜欢我，而我总是黏在你身边，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所以你讨厌我。
更重要的是，我曾经说过那么可恶的话。
也是，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原谅一个和我毫无关系却咒骂我朋友的人，更可况，那个人不是朋友，而是家人，是旁人永远也无法替代的人。
所以，我理解你。
即使我道了歉，这话还是像刺一样扎在你心里，是吧。”
向珊说着叹了一口气，“所以，周阿3，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不喜欢你了。
以后，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不会再给你的生活造成困扰了。
现在，我们两清了。
以后，我们只是朋友。”
说着就对周阿3伸出了手，满脸笑意。
这次的通知，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七年前的她是满怀希望的，而现在，却是满眼的看开。
该执着的，也执着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放下了。
否则，就像甜蜜蜜的糖一样，刚开始是清香诱惑的，可是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听着向珊决然的语气，看着向珊细嫩的手，周阿3一如七年前愣了愣，很久以后才回过神来，伸出左手握住了向珊的右手，慢慢说：“好，我们以后是朋友。”
两个人就这样手握着手，一直到护士进来才放了手。
向珊露出了一个很轻松的笑容，看着周阿3，说：“周阿3，我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好。”
“向珊，我想吃草莓。”
向珊一愣，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去给你买。”
说完便离开了病房，病房又剩周阿3一人。
看着寂静的病房，看着满眼的白，嗅着难闻的味道，周阿3才喃喃自语，“朋友，做朋友挺好的。”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寂静的房中又响了周阿3的声音。
向珊向外走着，走着走着眼眶就红了，停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间，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无声地笑了笑。
“周阿3，我们……终于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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