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下雪就该配个锅
“老大。”
“觉得冷就想想六扇门的前辈们，想想他们刀光剑影建立下的……”
“不是……老大。”宋慈轻拍拍清安的肩。
“干吗？”
宋慈指指身后。
清安顺着看过去，眉头一皱，只觉大事不妙。
“谁把他给招来的？”
夜黑风高办案呢，这整个霸道王爷来，不是添乱吗？
两个小年轻不约而同看向清安。
……好吧。
“你们继续守着，我料理一下家务事。”
对象来得突然，就像冬日里的西北风——猜到他会来，就是料不准什么时候来。
“你怎么来了？”
“该我问你怎么还在？”
“走走走，换个地儿。”清安说着赶紧拽着人就走，临了不忘再瞧一眼蹲得很认真的俩小年轻——果然，一代传一代，想当年自个儿也是这么单纯啊。
夜深风啸。
听清安一席来龙去脉，云尘只觉得这话是都听明白了，但凑一起……挺考验人的。
“这就像追捕窜逃街市的盗贼，寻常捕快只能靠围追堵截，可是能飞檐走壁的捕快就不一样……身在高处会让许多事轻而易举，可多数人都登不了高处。这事调出皇宫最暗处的那些人一问便知，你以为我不知道？”
论耳目众多，世人都传说江湖上有何等何等神通广大的组织，可要清安说那是世人都不真正了解皇室、了解皇权，官府衙门、三司六部其实不过都只是皇权统治的冰山一角，冰山之下不为众人所知的，才是皇权稳固的重要所在。
只说当年废太子势力为何能被一举铲除彻底，一则是君王运筹帷幄，一则便是这皇室密报功不可没，是以如今这后宫若真有红杏出墙，当皇上的不可能不知，更不可能毫无动作。
但暗卫那头显然也不会是妄加猜测，毕竟把这样的事揭出来，可比隐瞒需要决心，一个不慎杀身之祸都有，暗卫一派忠诚度毋庸置疑但也都不傻啊。
所以若没有这回事，那么是什么严重误导了暗卫一派？
假如有，是密报出了问题，还是皇上心有成算？
不过，这些统统都不是她今晚在这里的原因。
“既想得这么周全，还穿这么少？”云尘把人往自己大氅里又拢了拢。
感觉到周身都被暖洋洋的围裹着，清安仰头望着他，笑嘻嘻道“以前我听过一种冷，叫爹娘觉得你冷，现在我又发现了一种冷……对象觉得你冷。”
“几时回？”
“咦，下雪了？”清安疑心是自己眼花，眨了又眨眼睛，又摊开手掌去接“是真的下雪了！”
眼前细雪飘落。
一点一点。
雪落在夜色里，并不起眼。
但此刻眼前人的笑颜却是明若珠月。
“看到雪这么高兴吗？”
“才不是，雪这么冷，但是跟你在一起看到就……”
“就怎么样？”
“你自己琢磨吧……下雪了，正是办案的好时候。”
三句不离办案，一个尽职尽责的捕快没错了。
“不行，现在下雪了后半夜肯定更冷，你要跟我回去。”
“不能是你留下来给我取暖？”
“这个……也不是不行。”云尘低头鼻尖擦过清安微凉的脸颊，压低声道“但是……”
“二位，夜凉雪寒，还是撑个伞吧。”
别问眼力劲儿都哪去了，眼睛捂着呢。
只见此刻咱们德全小公公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哆嗦着试探着要给两人撑伞，别问这股敢为他人之不敢为的勇气哪来的，毕竟这俩人随便谁病了他也都落不得好呀。
“还有……刚有人传话说，姑娘您手下那小姑娘跟人打起来了。”
“啊？走走走。”
“你还怕她吃亏了不成？”
“我是怕她没收住下手太重。”
果然，清安赶到的时候，两人都杀得收不住了。
定睛一看，打的还是上官家的？
云尘眼瞅着这事儿也有点头疼，因为这打架的正是上官家的老九，地地道道的武痴一个。
“都住手！”
然而，并没有用，杀急了就是皇上来了也不顶用，毕竟论辈分这位还是皇上的姨母。
上官九，名不详，上官家同辈中排行第九，年纪与当今圣上相当，与已故的先皇太后是堂姐妹，据传这位九姑娘出身颇有些神秘，其脾性也与家中姐妹大不相同，自幼随名家习武，从不出席女眷宴会，如今是羽林卫副尉。
清安曾与她交手……当然纯粹是切磋，话说这九姑娘当初本想挑战的是冷血，谁知冷血收到消息的隔天就出京办案去了，作为一个地道的武学爱好者九姑娘理所当然地把目光投向了追命——师弟不在找师兄，没毛病。
追命一听，这哪哪都是毛病，赢了让了都不妥当，然后就把清安坑了，美名其曰长幼有序，就师门最小的先吧，毫无疑问事情就在清安这儿打止了，不过倒不是因为清安强于这位九姑娘多少而是……她会玩心眼，而这九姑娘就是个钢铁直憨。
今天很不妙，另一位也是个钢铁直……虽不憨，但够狠。
直刚直，硬碰硬，谁也讨不得好。
清安当即抽了边上围观侍卫的剑，提剑上场直向二人，一剑挑开二人缠斗相交的刀剑，打斗就此中断，但清安手里的剑……也断了，是皇宫统一佩剑质量不行，还是二人打得太凶残？
清安是觉得两者都有，因为半晌了她手还没缓过来。
“瞧这都下雪了，咱还是进屋坐下来聊聊吧？”
皇宫里有多少空置宫殿，没人知道，但只要权势到位，再冷清的空宫殿也能给你铺一桌火锅。
绝不是某王爷觉着这时辰自家媳妇儿该投食了，而是下雪就该配个锅。
“你把你侄子叫来干嘛？”清安看着对面坐得一脸苦逼的云楚，凑在云尘耳边小声问道。
“人多，热闹。”
信你才怪！
“阿九，你怎么得罪我皇叔了？”本来被拘在宫里干活儿就已经够苦的了，大半夜还给整这么一出，搁谁都想掬一把辛酸泪。
上官九目光巡过对面两人，吐了俩字“没有。”
云楚爽快地就信了，转看向自家皇叔“皇叔，这没有的事啊，不能冤枉人。”
“我只是看下雪了，叫你们来吃个锅，你在想什么？”
“这……这样？”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我受羽林卫卢总尉所托调查一些事情，我手下人无意与九姑娘起了冲突。”
“她身手很好，放在六扇门可惜了。”上官九说着看了一眼那边小桌上的人。
“是有些可惜，不过她的性子搁别处，怕是要惹麻烦。”言下之意，别瞎琢磨打主意了，这人你镇不住。
上官九也不是全然不通人情世故，接着解释道“今夜我例行巡看，闹出了误会，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这话清安当然信但不全信，笑着，同是举杯饮尽。
此事便算揭过了。
小叙过后，云楚与上官九一道先行离开，清安这才唤了手下二人来问。
“宋慈你说。”
“今夜老大你走后没多久，这位上官大人便出现了，照老大吩咐的，我们只说是六扇门捕快在此是为了一桩案子，她便追问，我们避而不答，她便拔剑相向。”
“今夜你们蹲守之处便是所谓私会之地，我看过夜巡的路线，此处虽是夜巡的范围，但并无侍卫途径，显然若真有私会一事其中必有人熟悉这后宫巡防，今夜上官九无故出现虽可说是职责所在，但这深夜只身一人听着就不合理。”
“所以？”
“所以她可能知道什么，以为可以威吓住他们不要乱说话，不想差点将事情闹大，不然方才哪那么干脆。”
“可若此处真有蹊跷，而她又知情，合该是避嫌才是，怎么还……”宋慈不解。
“两种可能，一是此处有蛛丝马迹令人不安，二是明知你们在此故意为之。对了，上官九是不是喜欢你侄子？”
“旁人的事我怎么知道？”
“没点缘由你会叫他来当和事佬？看他颇为信任上官九，显然二人交情不俗，而这方才桌上上官九竟然知道你侄子讨厌吃姜，还留意了，这可不是武痴该有的细心啊。”
“你别管。”
“我肯定不管。”她多忙啊。
“时辰差不多了。”
“嗯。”清安点点头，交待二人道“待会儿你们就待在这里，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不见了。”
两个小年轻点头应是，都以为这宫殿还有别的出口，不想却是还有密道。
皇宫里有密道并不稀奇，只任谁也想不到这空置多年、毫不起眼的宫殿里竟藏着密道，而且还有人把密道开得这么顺手？
云尘带着清安穿行在宫内密道，行动自如仿佛在自家庭院一般，见清安满目惊讶不由解释道“每个入口进来只能通行一段，只有打开各个相接的关口，才能在密道里畅通无阻，那只有储君才知道。”
“哦哦，这是立朝之时修建的吧？竟还保存得这么好。”
“许是□□庇佑吧。”
“对了，你听说过□□夫妻的故事吗？”
“□□夫妻识于乱世，二人一见倾心，见旧朝百姓民不聊生，不谋而合，携手推辟旧朝。”
“然而□□登基后，他的妻子却拒绝了后位，成为了朝中第一女官，一手创下最初的女官之制，望有一日世间女子都能与男子并肩，□□知她心中宏愿为她空置六宫，立长子为太子，此后盛世二十年，直至后来二人先后离世，太子追封生母为皇太后，这对夫妻才成为了真正帝后夫妻。”
“还有个皇室秘闻你想听吗？”
“果然一手八卦得靠自己人爆料。”
“据传当年□□夫妻早年征战积劳成疾，感念夫妻相处时光甚少，便双双以假死脱身云游山水去了，□□离宫前还道若来世投身皇家做个盛世闲王便好，好好享一享自己创下的太平，好好陪一陪妻子儿女。”
闲聊间，两人已经密道抵了太妃吴氏宫中。
接着，清安带着云尘一路往库房去，随后轻而易举进了库房。
云尘跟在清安身后，为她打着火折子“你到这儿找什么？”
“要了解一个人，要先了解她的日常，人可以说谎可以伪装，但物件是骗不了人的。”
“但重要的物件必然不会在这里。”
“我自然是还要去寻那些的……咦，这些？”清安抬头望着架子上一溜儿大小各异的如意纹木匣子，取了其中一个拿下来打开“是小孩儿的物件？吴氏有过孩子？”
“是有过，但据说身子不好，没几人见过就在她宫里养着，但也没撑几年。”
清安又打开了边上一个同纹路的大箱子“不对，这些东西年龄对不上，莫不是预先备下的？”
“有可能。”
“我也觉得不对劲……这几件小的也不对，孩子长得很快，几日可能就长了许多，而这些衣裳从小到大做得太规整了，吴氏不懂身边嬷嬷不会不知道。”
清安又弯身去开了几个箱子，然后发现了一件眼熟的小衣裳，拿出来看了又看。
“怎么了？”
“这好像是我的，看大小款式应该是才刚走路时候的，这衣服的缝针跟我娘收的那些一样，而且……绣了我的字。”清安摸着衣角处给云尘看“她为什么会收着我的东西？”
“你穿这衣裳的年纪进过宫吗？”
“那我才多大，怎么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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