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嗤！”张彧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什么事儿都不用干，还装深沉。”
李晁倒是似有所悟，说道：“小灵露昨天是上山找镜沉仙君去了吧，没见着你师父？”
露盼儿一脸深沉，“张三儿啊，你看这点你就不如咱李四聪明。”
张彧瞪了瞪眼，“难怪你早早放我们走，镜沉仙君闭关不喜人打扰，吃了闭门羹吧？”
“没有，昨天师父还送我下来了，我愁的是别的事情。”
露盼儿坐在树枝上一晃一晃，摇掉了几颗成熟的野杏子。
“你们说，一个人身体里会不会容纳有两个人的魂魄？”
她自从天没亮时被从梦中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没想到云荡送的那符文手串居然没什么作用。
她醒来时仔细盯着观察了半天，手串上一点点微光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自动防御了，或许是灵魂上的异动它检测不出来。
听到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下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张彧莫名其妙，“这种怪事儿吧，也不是没有，但很少，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李晁想了想，却说：“你是不是在说镜沉仙君？如果是的话大可不必担心，他虽然魂魄受损，但好歹是一位上仙，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露盼儿愣住，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说的是我师父？他魂魄怎么了？”
李晁也愣了一下，讪讪道：“我以为你知道了呢。他好像是魂魄受了损伤，怎么伤的不知道，有好些年了。我也是小时候碰巧见过他，才隐约猜到一些。”
经他一提醒，张彧也想起来了，“难怪以前见过他来南海。”
露盼儿满脸问号，“南海？”
经过他们的解释，她才知道，这两人居然是南海药师座下的人，只是被送来灵山拜师学艺而已。
南海药师是三界之中医术最高的人，地位极其特殊，虽然素来低调，隐居于人间南海的一座岛屿之中，但提起她，再厉害的人也得给几分薄面。
李晁以前在南海时，受主人的命令去给镜沉取过几味药。
他对这方面有所了解，一看那些药，就猜到镜沉仙君大概是魂魄有问题。
不过这必然是比较隐秘的事情，他知道便知道了，不会出去宣扬。
刚才听露盼儿突然提起什么魂魄的事儿，他还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便不小心说漏了嘴。
露盼儿忧心忡忡地从树枝上落了下来，把对魔尊大反派的担忧都暂时抛在脑后了。
“难怪他总是那么容易受伤，一去闭关就那么久不下来。”
张彧见她面带愁容，开玩笑道：“说起来，你这灵露本体对这种魂魄受损的伤倒是有不小的效用。镜沉仙君是不是想要吃掉你？他待你这么好，你若是有些良心，不如主动一些。”
露盼儿义愤填膺地反驳：“我师父才不会呢！”
不过她还是从张三李四的话中得知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灵露水是对师父的伤有好处的。
露盼儿努力回忆，发现师父每次喝完灵露水后，表情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也从没有说过什么，但情绪似乎确实会稍微放松舒展一些。
想到这儿，她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经常给镜沉送一些灵露水去。
反正她现在已经在努力修炼了，灵力消耗一空后也完全能够供应得上，顶多就是比较疲累一些，要是能让师父早点好起来，也是完全值得的。
而且灵池那里又冷清又寂寞，她想让师父尽快修养好，早点下来。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总觉得师父太冷了，也有些孤独。
日常居住的听竹苑里除了那一池荷塘外，其他东西都是自由生长，光秃秃的，虽然看上去清雅，但是总觉得寂寞了些。
周围的人都在说他性格如此，就是喜欢独处而已，数百年来都这么过来了。
但露盼儿还是会想，怎么会有人生来就喜欢清冷孤独呢？
她努力让听竹苑更有生活气息一些，希望师父能稍微快乐一点。
好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又自作多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没办法御空，每次都走路爬上去太过艰难，师父也肯定不会同意的，最后怕还是像上次一样，反要麻烦他带着伤送她下来。
露盼儿自己试过用纸鹤，但是纸鹤也是需要用灵力控制的。
她总是控制不好，而且有点怕高。
她不好向张三李四求教，这两人平时就喜欢嘲笑她，要是再让他们教自己学纸鹤，怕是控制不住这两刺头了。
思来想去，她只好去找无尽崖的云荡帮忙。
她觉得云荡虽然严肃固执了一点，还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但正是因为这份严肃正直，让他显得比其他人更加可靠一些。
更何况，经常去他面前晃晃，说不定还能早点彻底解脱嫌疑。
这样她就能早点去人间玩啦！
露盼儿此时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刚到这里来时，她一心想远离旋涡中心，去人间过简单平淡但安稳的日子。
现在她却已经对仙界产生了归属感。
有师父在，她就算去人间也是去玩一玩，仙界清净峰才是她的归处。
至于张三李四，小院的改造基本已经完成，这两人留在听竹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露盼儿从他们那里得了种传音符，能够随时传唤他们。
于是两人每天早上过来，在露盼儿的指挥下打扫一下听竹苑的卫生，然后送她去无尽崖。等她学习结束，再传信过去，让他们过来接。
云荡也有自己的住处，只是职责在无尽崖，所以干脆在这边住了下来。
他也乐于多与露盼儿相处，好好研究研究她，所以平时轮班有空时，两人就在无尽崖外面教习。
露盼儿要学的都是些非常基础的东西，云荡也倾囊相授。
两人相处居然难得地挺和谐，学习之余，露盼儿想起师父的事情，就问云荡受伤了吃什么东西比较有好处。
此时两人坐在一处小山坡上休息，视野开阔，能够眺望到不远处无尽崖的入口。
云荡猜到她是要给镜沉准备，笑道：“你对镜沉仙君还挺上心，怎么，他对你不错？”
露盼儿挺起胸膛，“那当然，那是我师父！”
云荡的目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心里也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或许这师徒俩都没有问题。
他跟露盼儿科普了一些对伤患有益的珍稀灵草、药材、食材什么的，还大方地分享了一个自己常用的方子。
露盼儿高兴地说：“晚点我就让张三李四去找！”
云荡好奇道：“这些都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在灵山灯市就能买到，只是价格比较昂贵，品质也参差不齐，你怎么不自己去挑？”
仙界中人飞来飞去，有各种法器代步，灵山对于附近的人来说就跟在门口差不多，完全没必要拜托别人。
露盼儿撇了撇嘴：“我不想去灵山，对那里有阴影。”
云荡听了就笑，感觉这姑娘确实没什么城府，以前在无尽崖下骂人，估计也是被环境给憋的。
人总是这样，一旦对某样东西有了主观的喜好和判断，就会主动给她的一些行为找借口，以靠近自己心目中给她设定的形象。
云荡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主观偏向这小灵露精了，乐呵呵地怂恿她：“你不是有两个现成的保镖？还怕什么？”
张三李四的主人南海药师地位特殊，所以在灵山虽然是外门弟子，但也无人敢惹。
露盼儿一想也是，要真在清净峰定居下来，总不能一辈子不靠近灵山吧？于是第二天她就鼓起勇气，带着张三李四当贴身保镖，重回灵山灯市。
经上次的事情，灵山众人都对她印象深刻，此时见向来嚣张跋扈的张彧和李晁都老老实实地沦为了保镖苦力，很是唏嘘。
不少人心里对她不满，看不起她，却都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克服了心理上的抗拒后，露盼儿在灵山着实嚣张了一段时间。
只过了几日，她就熟练学会了使用纸鹤，还学了点浮空术。
需要用的材料都在灵山灯市找齐了。她按照云荡所说的方子，把那些珍贵的食材熬煮了，又添了些对魂魄损伤有益的东西，最后又装了一杯灵露水，给镜沉送饭。
她骑着纸鹤，慢悠悠地飞到了灵池界碑外，抱着食盒踏上了那条长长的阶梯。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次已经完全识了路，而且今日灵池的雾没有那日那么浓，不遮掩视线，只是浅浅淡淡地飘在空中，随着走路带起的风而缓缓流动。
好巧不巧的是，这次镜沉又浸在寒潭中，在中央的方台上打坐。
在露盼儿到达平台之前，他就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他皱了皱眉，这才过去几天，这丫头真是没完了。
他担心再向上次一样装看不见，露盼儿又会生出什么其他的幺蛾子，迅速起身回岸上重新穿好了衣物。
于是当露盼儿踏上平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寒潭边，刚刚穿戴整齐，还在整理衣袖的镜沉。
她有些惊喜：“师父！”
“不是让你别上来了吗？”镜沉神色有些冷淡。
今日时间还早，东方的朝霞还隐在云海之中，边缘射出金色的光线，染红了那一大片天空，从山顶灵池看去，风景极美。
这小丫头是真的很会挑时间，要知道他每天来寒潭这边打坐静心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而且时间并不固定，就这样居然也能给她碰上。
否则平时他在灵池中，把阵法一开，她在外面喊破喉咙他也可以不出来。
露盼儿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不满，有些惶然，见到师父的惊喜也散了许多。
“我……我就是给你送点东西上来。”
她有些忐忑地把怀里的盒子打开，露出一个炖盅和一个茶杯。
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讨人嫌，有点沮丧。
原本已经做好见不到师父的准备了，她还想着放在上次那个大石头上也行，留个言就好了。
没想到这样也会打扰到他。
镜沉扫了一眼她怀里的盒子，一眼看到了那个盖得好好的杯子。
上来送饭居然还特意带杯茶，里面是什么不用说也知道。
他有点责备不下去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上山的？脚不疼了？”
露盼儿没想到师父是在担心她太累，一下又开心了起来。
“我会用纸鹤啦！只用了一炷香就到了！”
露盼儿有些小小的得意，开心地向师父炫耀自己新学的浮空术，稳稳地飞到镜沉身边绕了一圈，然后把盒子递给他。
“以后上峰顶一点也不难啦，每天都可以给你送吃的！”她想着又认真道，“你放心，我就放在外面的石头上就好，不会经常打扰你的。”
镜沉不语，打开盒子里的炖盅，发现里面用的食材都很珍贵，甚至有不少是专门对魂魄损伤有益的。
他眉头微动，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能看出来他魂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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